出神入化《洛神赋》《凤凰涅槃》有新编

近日传出消息，《中国千古名篇音乐朗诵会》策划方案已定。所选篇目上溯先秦两汉南北朝，中经唐宋元明清，下至近现代，作品40余首（篇）。并依据时代和篇目分为三大块，第一部：魂兮归来。音乐将从远古神话女娲补天奏起，屈原的大赋《山鬼》、《国殇》，曹植的《洛神赋》和南北朝民歌《木兰辞》是其中翘楚。第二部：光焰万丈。取义“李杜文章在，光焰万丈长”，但此次的策划，为了与至今仍然好誉如潮、余音绕梁的《中国唐宋名篇音乐朗诵会》相区别，又特别圈定关汉卿的《感天动地窦娥冤》和李煜的《虞美人》五首。第三部：凤凰涅?。除鲁、郭、老、巴、冰心之外还涉及沈从文、张爱玲、戴望舒、徐志摩、毛泽东、方志敏、何其芳、舒婷等近现代名家名篇。如此篇幅、如此气魄，几乎将中华千古名篇中的代表作家的代表作品一网打尽。

早在《中国千古名篇音乐朗诵会》策划伊始，就有人说作为先秦两汉南北朝的重头戏，千古名赋《洛神赋》是绕不过去的。而提起现代诗歌，张扬个性、破古立今的《凤凰涅槃?》绝不能少。欣闻莫凡已圈定《洛神赋》和《凤凰涅槃?》，很想知道，他将如何刻画那个惊鸿一瞥、神光离合的美艳洛神和积木自焚、遗世独存的不死鸟凤凰的。要知道洛神的形象早已出神入化，而火中凤凰又是新文学、新世纪诞生的象征。无论从重要性还是从篇幅上来说，这两首诗歌都是整台音乐会的压轴之作。

两杯淡茶，一席清谈，在一个众人皆忙的阴沉的下午，莫凡如约来到北京音乐厅接受记者的采访。

想创作中国歌剧

“我打算把《洛神赋》写成一出清唱剧。而《凤凰涅槃?》我会处理成一部诗剧。”看来莫凡早已成竹在胸，落座伊始即坦言相告。清唱剧是歌剧的音乐会形式，是歌剧的雏形。海顿的《创世纪》、莫扎特的《安魂曲》都是清唱剧。

“我一直想创作中国的歌剧。”莫凡是那种细声慢气说话的人。但如果你就此断定莫凡只会细腻，那就错了。实际上，莫凡是一个大气磅礴的人，他一直的理想是要在中国创作歌剧。熟悉莫凡音乐风格的人都知道，其语言叙事性强，旋律华丽灿烂，有着歌剧的典雅风格。

“上次为‘唐宋名篇音乐朗诵会’创作《长恨歌》时就想写成一部歌剧。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有着很强的歌剧元素，有戏剧冲突和矛盾、有仪式化的场景，有完整的叙事。但当时因为是第一次接受委约作品，不敢放手尝试，就没有写。这一次得到北京音乐厅的支持，很高兴又有机会来实现我的歌剧梦。”我们知道莫凡一直为歌剧创作默默奉献着精力，先是创作了合唱音诗《华夏写意》，以大写意的泼墨法将中国辽阔大地的一年四节气立春、清明、端午、重阳酣畅淋漓地描绘了一番。反响不错，上海连续演出了两次。之后，《雷雨》在无人委约的情况下花多年心血默默写就，但自古曲高和寡，歌剧在中国，就像皇帝的女儿也愁嫁，尘封多年无人问津，所幸上海歌剧院总算要排练上演了。以往为着种种原因悬想至今的心愿，可以在此次创作《洛神赋》时实现了。

“《洛神赋》本来也可以写成交响诗、协奏曲。但唱是直接的，通过演唱听众可以了解诗的原貌，况且赋体诗华丽优雅，语音琅琅，大篇幅适合清唱。”基于大量的案头工作，莫凡已划定适合演唱的词句。莫凡认为，在音乐创作中，可塑性最强的其实是人声，早在为唐宋名篇委约创作之前，莫凡就曾经写作过很好听的琵琶协奏曲《长恨歌》，以琵琶代表人声，人物角色感很强。基于以往的多次准备，这一次，莫凡可以直接写清唱剧。

对《凤凰涅槃?》的理解，莫凡自有其独到处，他说：“郭沫若其实是一个诗剧作家。他的诗剧《屈原》中有人物形象，《凤凰涅槃?》中也有。”按照莫凡的设计，诗剧《凤凰涅槃?》中有男声凤、女声凰、群鸟的合唱等，是一部角色感很强、叙事很完整的诗剧。

第六感生死恋

“《洛神赋》是人神之恋，《长恨歌》是人鬼之恋。”莫凡出语不凡，吓人一跳。莫凡认为曹植的《洛神赋》实际是一首有关知识分子的理想主义的浪漫悲歌。诗歌的主题是人神之恋，洛神是虚幻的，其天上人间少有的出神入化的美，如同屈原对湘君、湘夫人的描画，占据了宇宙所有的美，这种美只在想象中。与知识分子的精神追求是相通的。他们的理想总在可望而不可及的高远处，因此有时春风得意、有时又怀才不遇。《洛神赋》的整体情绪是亢奋的同时又是失落的。曹植在洛神身上寄予了很多理想。一个最主要的主题就是：“恨人神之道殊兮，怨盛年之莫当”。这“恨”与“怨”，与爱交织在一起，寄托了理想的人神之恋。为了突出知识分子的理想悲歌的主题，音乐将考虑删去赋文前部的交代以及后部对君王的怅然情绪。

“说唐明皇与杨贵妃是人鬼之恋，好多人大概不理解。因为唐杨之恋历史上确有其事。但我总觉得在阴阳相隔的时候，他们才真正地相爱了。”莫凡坚持他的观点。的确只有这种无望的、千古遗恨的爱才最感人。

为了写好音乐，莫凡做了许多案头工作，他甚至辗转借来梅兰芳扮的洛神片子来看，以体会中国古典女性的美。莫凡认为洛神是至纯至美的化身，是文人精神家园的净土，是中国文人心中的女神。她不同于西方的诱惑的、带一点儿邪恶的女神形象，因此唱腔要体现出典雅的东方韵味。

为此，莫凡设计的开篇是女神在合唱中发出无字之歌。洛神的美已近极致，美到无以言表，美得有些不真实，令“我”望而却步，退而惆怅。之后女高音出现在合唱中，远远地被众声托着，渐渐清晰，突出来，走到前台亮相，然后与众人离别。最后洛神走到高高的后台站在管风琴后去唱，整个音乐厅发出高高的天堂般的回音。以体现人神殊道不能相通，理想总在高处的主题。

随着莫凡声情并茂的描述，于是“陵波微步，罗袜生尘”，洛神分花拂柳向我们走来。继而“转眄流精，光润玉颜。含辞未吐，气若幽兰”，听觉的美与视觉的美合而为一，天上人间合而为一。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，听莫凡解说洛神之美“华容婀娜，令我忘餐”。

新思维与音乐创作未来时

“既然《凤凰涅槃?》是新世纪的开篇之作，是现代文学的先声，是前承古诗传统开启现代新诗风的一篇作品，作为代表意象，火中凤凰代表的是一种狂飙突进的时代精神。因此我想用一些现代手法。”莫凡想把《凤凰涅槃?》写成诗剧，兼带表演。因为诗朗诵是边缘艺术，尽量发挥各种艺术手段，可以灵活，有表演更好，同时还要对灯光、服装提出要求。并表示莫凡透漏出一个信息，他想找六个学生演员，也许会从音乐学院物色。“六个人物代表群鸟，披黑色斗篷，当凤凰更生之时，啪反转过来成为红色。”莫凡作大鸟欲飞状，俨然是一个诗剧导演。《凤凰涅槃?》将采用小乐队，可能只用到钢琴、打击乐、小提琴、大提琴、黑管。莫凡介绍说孟京辉的小剧场剧都可以让剧中人物用音乐来介入表演，瞿小松的《命若琴弦》中有乐队人员用黑斗篷蒙头，用四川话来说：老汉，你……艺术手法的互相借用，这只会增加艺术的表现力。“我会考虑让六个黑斗篷介入打击乐。”也许艺术门类的大串联将是未来艺术发展的一个趋向？

“与凤凰不同，《洛神赋》是严肃的清唱剧，主体采用清唱剧的形式，有合唱、男女声独唱。鉴于洛神亦人亦仙的背景，可以考虑采用花腔女高音。”莫凡表示会选适合演唱的片段来处理，不改原诗之旨，又有所创新。“考虑到中国听众的接受能力，以及洛神的中国籍背景，我会将花腔女高音与中国民族音乐适当调和。”突出戏剧性、场面和角色感。听他如此解说，令人心驰神往，不由得悬想：听如此高雅的清唱剧是否要订包厢、着晚装？否则现实生活与理想中的仙境真正是霄壤之别了。

时间无多，听众都在期待着明年春节上演的《中国千古名篇音乐朗诵会》，莫凡表示先尽快写出钢琴的协奏版本，交给合唱队磨合排练，最后再与乐队合。保证声乐、器乐都美。

与音乐厅的合作是首次进入市场

瑞士的一个乐队因为在香港偶然听到莫凡的一张旧唱片，“按片索骥”找上门来要演奏他的一个玛林巴协奏曲。问租或者买多少钱，要莫凡开个价。这种把版权放在先的作法令莫凡大为感动，但是：“你说我应该要多少钱？”莫凡一脸的困惑，“或许他们能邀请我到音乐会现场。我想瑞士一定漂亮极了，音乐到了那里，都被纯净了，过滤了。北京的污染实在是太严重了。”只是出于想去瑞士听“无污染”“纯净”音乐的目的，不是为了钱，莫凡将谱子寄出。